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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听“鬼”故事 (乡土散文)

2022-1-10 16:30| 发布者: uku2euuuuupr4y| 查看: 426| 评论: 0

前几天,和岳母坐在一起聊天,无意中聊起了她年轻的时候,我问老人家,“娘,您那时害怕鬼吗?遇到过吗?”老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,有些瘦削,头发也有些花白了,曾经做过村里多年的保健员,给乡亲们输液打针,经常半夜五更的,很是忙乎。
岳母对我说,“我从来不怕那些虚无的东西。别看我是位女性,但我从小就跟着我上边的几个哥哥一起爬墙上树,上房顶,摘果子,也不管白天晚上的,啥都不怕!”
“娘,那这是不与您学医,是个无神论者有关?”我进一步问道。
“或许吧!但我天生胆子就大,也亲眼目睹了好多去世的人,一概都不害怕。有一次,在村里印刷厂上班的一个侄女,说她下夜班时,亲眼看到一个‘顶天立地的魔,我也走,它也走,都吓死我了'!”岳母边笑边说,“于是,我就故意逗她,你下次要是再见到了,带着我去!”听得出,老人别看是位女流之辈,但胆子的确大着呢。
要说,我也不信牛鬼蛇神这些虚无的东西,但小时候,在村里听大人们讲得多了,讲得活灵活现,到了晚上,还是有些害怕的。
八十年代,塞北的农村还比较落后,也没有电灯,到了晚上,到处都是漆黑一片。而且人们的思维意识也比较迷信,遇到什么解释不了的东西,或者家人有了毛病,总愿意依靠迷信,找一些以谣传谣、并传得神乎其神的算卦的、跳大神的、或者顶神的来帮助答疑解惑,对那些“动不动就神灵附体”的所谓先生仙姑顶礼膜拜,不惜路程遥远,也要请到家里来,好吃好喝地招待,以求得“大神”的点拨。然而,可以清楚的一条是,一定没有什么作用!对于那些先生仙姑们来说,也是为了混吃混喝,临走时,还弄个零花钱花;对于求神驱鬼者来说,只是枉费心思,竹篮子打水一场空。
这其中,给我印象比较深的,是白天里人们讲的那些“鬼故事”让你晚上一个人走路时,总觉得身后跟着个什么东西,“你走它也走,你停它也停”,头发直愣愣地竖着,而心跳也是加剧,只想赶紧到家。
八十年代初期,塞北的人们还没有出外打工的先例,人们在忙碌完地里的农活儿后,常常聚在一起放牛、放马、放骡子,或者拔猪草兔子草的,大家围坐在一起,分享上一锅卷烟,悠然地抽着,然后,有个别好事的,看人群中大都是喜欢热闹的,于是就起哄,“老李,给大家伙讲一段吧!我们都爱听你讲的!”这其中,被喊为“老李”的,是个红活人,平时有事没事愿意给大伙讲个荤的素的段子,逗着大伙哈哈乐,更多的时候,是讲那些道听途说来的“鬼故事”。
于是,在老李清清嗓子开讲前,好事的,赶紧帮他卷上两锅烟,以示恭维。说话间,围拢在老李身边的这些人,也不再吵闹喧哗,也都安静了下来,开始听了。
“话说民国八年,离咱这里没多远的一个村,”老李正式开讲后,总是要卖个关子,总是喜欢带个“话说……”而且也总是过去发生的,让人无据可靠。“话说……,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媳妇,因为受不了她变态婆婆的虐待和毒打,在过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,就上了吊,惨死在了婆婆家。当时,肚里还怀着一个七八个月的孩子,也死掉了。她死的时候,正是五黄六月的时候,老天爷也觉得实在太冤,还下起了鹅毛大雪,以示抗议。小媳妇死后,成了一个冤魂,变成了一只厉鬼。披头散发,脸上煞白煞白的,没有一丝血色,怒眼圆睁,还没有下颌,一条红红的舌头,耷拉得有一尺多长,双手都是尖尖的利齿,在夜里十二点以后,逮谁掐谁,往死里掐。死后,她一直不甘心,想回到自己的娘家,但娘家的门总是不向她开启。没办法,她发誓要为自己,也为自己肚里曾经的孩子报仇。开始,她先从偷吃婆婆家鸡窝里的鸡开始,吸血补魂,提升元气。”老李讲到这里,顿了顿,连着吸上几口烟,然后继续讲,“每天早上,她婆婆起来,总是发现鸡窝门口一地鸡毛,开始还以为是黄鼠狼偷吃的呢。连着几天,家里的鸡就被吃完了。婆婆受不了了,半夜起来,想看个究竟,当她刚刚拉开一个门缝,发现门梁上一个身高有一米八多的厉鬼,正耷拉着红红的舌头,不停地哈着气,一双手成钳子状,见她起来,蹿进门就掐住了她,一直把她掐到双眼珠子向外凸出,才让她咽了气。……”当然,后边还有很多,而且老李当时讲得也是唾沫星子飞溅,绘声绘色,精彩纷呈,让你觉得就是置身于夜晚那种恐怖的场景里。而听的人,也是严肃地紧绷着脸,一阵红,一阵白,眼珠子一转不转,完全沉浸在了其中……
只听到快中午时,不知谁喊了声,“啊呀,牲口都跑到人家地里了!”此时,人们才回过神来,赶紧去赶自己的牲口。这样的故事,还有很多,什么“每个人肩膀上有两盏灯,走夜路的时候,不要回头,一回头,那灯就灭了,鬼魂就会找你来!”还有“屈死的人,最后都变成了‘鬼',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找来寻仇算账”,以及“不可靠近坟堆,那里是鬼聚集的地方”等等,让我们这些小孩子,在夜里独自回家的时候,总会联想到那些可怕的“鬼”,走路都是提心吊胆的。
八岁那年,有一次邻村放电影。那时,对于农村里的孩子们来说,能看场露天电影,可是天大的娱乐盛宴。当我得知消息时,已经是晚上了,找那些平常一起玩的伙伴儿时,人家早已相约着一起走了,只剩下了我自己。按捺不住想看电影的激动心情,于是,只好一个人出发了。从家里走出一段路以后,天越来越黑,而当晚也是阴着,月亮早躲到了厚厚的云彩之后,没有一丝亮光。沿着之前白天走过的路,一路上脚步很是急匆匆,心也是紧紧地提着,但就是这样,也不敢扭头往回看,担心自己“肩膀上的灯灭了”。越是不让自己往那个地方想,心也越是控制不住,联想起以前听过的“鬼故事”,总觉得身后跟着个“黑东西”,我走它也走,我停下来,它便也停了下来。偶尔往远处张望一下,也觉得有道亮亮的“鬼火”,跟着我一起走。此时,大气也不敢出,只能赶紧加快脚步,眼睛直直地目注着不远的前方,头发直愣愣地竖着,两只手的手掌心,更是早已出了汗,紧张得。
后来,随着学习文化知识,读了鲁迅写的《踢鬼的故事》也才知道,所谓的“鬼”,也都是人编出来的,都是用来吓唬人的。而晚上看到的那“鬼火”,是死人骨头发出的磷光,这些都是有科学依据的,也便稍稍安了些心。但真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,心里还是没有底,一个人走路的时候,还是会害怕。
再大了些,家里为了给母亲治病,听信那些“大神”的“指点”,多次在半夜里跟着爹出去送“鬼”,按照人家指点的方向,将剪了各种样的纸人纸马到固定的地方烧了,临进屋时,还要从灶里铲些草灰,撒在家门口,以防止送走的“鬼”再回来。这样,有很多次,每次都把我吓得够呛,但奇怪的是,我一次也没见过那可怕的“鬼”。每次和人说起此话题时,很多人坚信“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”,当我质疑“那谁又真正看到过呢?”他们就有了下边的说法,“这世上,有的人洪福高,有的人洪福低。洪福高的人不会碰上的,而鬼只会找那些体弱多病,洪福低的人!”
但渐渐长大的我,还是不怎么信。
记得清楚的有一次,二哥到他几十里外的没过门的老丈人家,连着走了好多天,也没回来,还没啥音信捎回。母亲有些急,就让我到姥爷那个村,离二哥去的地方很近了,接应一下他。我遵命而去,和姥姥姥爷住在一个屋里,睡在一个炕上。半夜里,我突然浑身发冷,不停地打颤,上牙不停地磕打下牙。年迈的姥姥看我实在难受,觉得我是“冻着了”,就将她平常睡的、烧得滚烫的炕头让给我了,然而,我还是冷得不行。于是,我又将炕头上铺的席子揭起,直接睡在土炕上。但是,还是无济于事。此时,从解放前一向信奉“一贯道”(解放后,被认定为邪教,早已被取缔)、平日里喜欢关注牛鬼蛇神、愿意帮人家看个坟茔风水但又不讨人认同的姥爷急了,他觉得我是“鬼上身了”,于是,边找针,边冲着我大喊,“你到底是谁?你是从哪里来的?你快说!”
说实话,我那时尽管身体虚弱,难受得很,但我的大脑意识还是基本清楚,我知道自己是发烧了,但也知道姥爷一向信奉这一套,于是,我就想故意逗逗他,用尽我全身的气力对姥爷说:“我是狐狸精!”“啊?你是狐狸精?我可是元始天尊派来的,就是专门收拾你这狐狸精的!”说着话,姥爷点亮了油灯,就要拿针扎我的人中(穴)。此时,姥姥说话了,“你个老东西,孩子难受成了那样,你还胡折腾、难为那孩子?他一准是冻着了,我给刮刮后背,扎扎手指头,一会儿就该没事了。”最后,是姥姥为我解了围,刮了、扎了,我又吐了,到天亮时,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而从这一次,我也彻底知道姥爷依然在乎这些东西,我故意杜撰出来的“我是狐狸精”,他居然也真得信!
初三那年的冬天,已临近中考,而同学中间,在学业方面也渐渐分成了两部分:一部分是咬紧牙关坚持的,天天熬夜努力学习;另一部分是有些气馁的,有“放弃抵抗”的劲头。于是,后者中,闲来无事的,开始出“幺蛾子”了。他们想法编一些鬼故事,来吓唬我们这些熬夜挑灯学习的。只记得那时有位同学叫李国天,长得瘦瘦的,一身绿色中山装,头发都是自来卷,人很幽默,在被窝里讲起“鬼故事”来,那真是活灵活现,让你觉得就是身临其境,“过去有一家,人死了,因为种种原因,没有及时地埋葬,就将棺材停在了堂屋里。尤其忽略了的是,棺材也没有钉钉子,俗称‘阴锭'。几天过去后,棺材里的尸体变成了‘墓活'(鬼的意思,当地的说法),它需要吸食血液,来补充阴气。于是,它开始在午夜之后,从棺材里爬出来,偷吃鸡窝里的鸡。而偷吃的鸡,也是先从自家开始吃起,自家地吃完了,然后转向村里的其他人家。人们早上起来,只见自家鸡窝口一地鸡毛,却找不到原因。而死了人的主人家,半夜里也总是听到堂屋的棺材板‘嘎吱吱'地响,却不敢起来看看。有一天,村里来了一个要饭的,号称自己天不怕,地不怕。只要谁家能管顿饱饭,他什么都可以帮着做。于是,死了人的东家,想知道个究竟,便把他请到家里,好酒好菜地招待,完了以后,让他睡在了停着尸体的堂屋的房梁上。前半夜,这个要饭的酒劲儿还在,就很快地睡着了。待到后半夜,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,只听得地上的棺材板‘嘎吱吱'地响起,一个‘墓活'狰狞得很,掀开棺材板,钻了出来,只见它红眼獠牙,没有下颌,眼皮下还耷拉着长长的血迹,一条长长探出的红舌头,不时地哈着气,向上仰着头不停地嗅着,想把他拽下来。此时,这个要饭的,彻底被吓醒了,他目睹此情此景,酒劲全无,只有瑟瑟地发抖。最后,他彻底被吓晕了过去。而那‘墓活'尝试了多次,够不着他,在即将天亮时,也不得不又钻到了棺材里。第二天,待东家将这个要饭的使劲喊醒后,他才战战兢兢地地说了昨晚的所见所闻,并死活也不敢再待下去了。最后,东家请教了阴阳先生,将棺材板钉上了钉子,此事才彻底平息了,村里的人们也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的生活。”“鬼”故事的梗概大致是这样的,但当时,李国天讲得要比这精彩得多,也传神得多,让我们这些钻在被窝里听得都吓得哆嗦不停。于是,在后来熬夜学习完、回宿舍的路上,尽管没有几步,但因为大脑里还笼罩着那“墓活”的阴影,走着还是极其瘆得慌,头发一炸一炸地。某一天,也不知道是谁故意在宿舍门后边放了一个打饭的铁桶,里边还有半桶菜汤,当我担心着别遇见“墓活”、战战兢兢地要推开门时,突然只听得门后“咣当”一声,那一瞬间,彻底被吓懵了,可以说,用魂飞魄散这个词,一点儿都不过分。而多半分钟过后,屋里传来了“哈哈哈”的大笑声,我才知道是他们故意玩的“恶作剧。”
但这一次,的确把我吓得够呛。如今,多少年过去了,想起来,还是心有余悸。不过,随着岁月的流逝,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,见证的死亡也多了,才发现,曾经听过的鬼故事,不过是编来吓人的一些段子或把戏而已。而至于这个世上是不是有鬼存在,我的态度和老岳母一样,是坚定的,那就是:根本不存在。
用某位名人的话说,这个世上,有时候人性比“鬼”更可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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