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死了,给我留下个大我三岁的小爹。
小爹不光拿了我的遗产,还拿了我的监护权。
「我要我妈留给我的钱!」
「等你二十岁,全都是你的。」
「我要去瑞士玩!」
「机票订完了,明天我陪你一起去。」
「我要谈恋爱!」
他双眸微眯,「和谁谈?你再说一遍?」
「……」
01
高三那年,我妈得了重病。
为了「被冲喜」,嫁给了我的后爹。
我这后爹两袖清风,身无长物。
唯有两点好处:年轻、长得好。
年轻到,只比我大三岁。
长得好到,所有人都说他是为了我妈的钱。
谁想我妈命不好。
钱花了,人嫁了,结果当晚就嘎嘣了。
婚礼变葬礼。
我掐着大腿哭到不能自已。
当然不是为了我妈。
是为了她给我留下的七个亿。
我,林音音,从今天开始,就是个小富婆了!
这搁谁,谁不能喜极而泣?
可我刚哭过第二轮,我那小爹就拿着遗嘱走了过来。
不光拿走了我的七个亿,还沉痛地将我揽在了怀里。
「音音,你放心,我一定会照顾好你。」
我哭得正起劲,一口气差点没上来。
我从他怀里抬起头,眼泪汪汪,试探性问:
「那你可以把钱给我吗?」
他淡定地收回了手,整理了一下被我蹭皱的衣襟,声如温玉:
「音音,客人太多了,我先去招待客人,你自己先哭会好吗?」
「……」
他三十七度的嘴,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?
02
好好的七个亿流到了外人的手里。
不光我不干,我那些「亲戚」自然也不干。
大姨拉着她女儿满脸肉疼地凑近我,对我怂恿:
「音音啊,你说你妈是怎么想的,不光把钱交给了一个外人,还把你也交给了他。」
「他沈星逐要是拿钱跑了,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,可怎么办啊!」
我抹了抹脸上的泪,也跟着她吊嗓子:「是啊,大姨,我可怎么办啊!」
母女俩见我上套,连忙给我出主意:「你妈妈不可能一分钱不留给你,那小子保不准从哪弄的假遗嘱来糊弄你。」
「你看这样,音音,你去法院告他,申请换个监护人,你到大姨这来,大姨家永远为你敞开!」
她说得情真意切,我听得分外感人。
我满脸感激地看着她,「真的吗,大姨!」
她们连忙点头:「对对对,当然是真的了!」
这可真是太让我感动了。
于是我转头就对着男人背影眼泪汪汪地大喊:「小爹!你真的是为了钱才当我的监护人的吗?」
男人转过身,黑色西装,臂簪白布。
他金边眼镜下的眼皮微抬,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气势,看得林希蓉母女俩脸色「姹紫嫣红」了半天。
我见状,一个打滚,从地上利落地爬起来,小跑到男人身后,耀武扬威。
笑话,真以为我林音音不知道,那七个亿是跟着我的监护权走的吗?
什么亲情,感人至深啊。
03
身前的沈星逐回眸淡淡地扫了我一眼。
我立马收起龇出去的牙,乖巧站好,安静如鸡。
屋外似乎下起了雨,窗缝中透进来的风夹杂着潮湿的雾气。
林希蓉勉强地撑起了一个讨好的笑,「小沈啊,你别听音音这丫头瞎说,她自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,才让她这么不着调……」
她还欲再说下去,却在沈星逐的眼神里渐渐噤声。
男人沉稳且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:「林阿姨,林音音是我家的孩子,纵然有做不对的地方,但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教育。」
「是是,那是自然,」方夏彤连忙帮着她妈借坡下驴,「但我妈妈她不是那个意思,沈哥哥你别误会。」
她抬手捋了捋自己垂落的发,耳根微红,看着沈星逐的眼神含羞带怯,仿佛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,与他交谈着一些自己对我妈葬礼流程的看法。
我在后面看了一会儿,扯了扯嘴角,对她戏谑一笑:「表姐,你该不会是想……当我小后妈吧?」
「你!」方夏彤隐忍怒气,转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男人,似乎想要寻求帮助,「沈哥哥,你看音音她,简直跟个刺猬一样,见谁扎谁。」
可她没想到,男人根本没搭理她,而是转过头,好看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睨了我一眼。
我连忙将抖着的一条腿站好,双手交叉放于身前,贼他娘的乖巧。
「小爹,你有什么吩咐!」
「林音音。」
「诶,音音在!」
「你要是再喊我一句小爹,叫自己音音,明天就带着碗上街乞讨吧。」
「……」
男人声音温润,慢条斯理:「乖,再去哭会,等你哭累了,晚上带你去吃芜坊的水煮鱼。」
「……」
你听听,这是人话吗?
但他说的不是人话我又能怎么办呢?
人在「钱檐」下,不得不低头。
我只好蔫巴巴从他身后走出来:「知道了知道了。」
这个男人,一言不合就要断我的零花钱。
搞得我只好委屈巴拉地回到灵堂前继续当个小哭精。
哭什么?
当然是哭我的七个亿啊。
呜呜呜,我的富婆梦啊。
可哭了一会,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。
直到扫视了周围一圈,顺了口气,才反应过来。
咦,那对不光想要我的钱,还想要我小后爹的母女呢?
04
日色落了幕。
我哭累了,蔫蔫地趴在地上,看着忙碌了一天的男人。
他刚送走最后一位吊唁的宾客,脸色有些疲倦。
不得不说,我妈虽然妈品不行,但眼光是真的不错。
就光说我这小后爹,长得确实有少奋斗几十年的资本。
不光人长得高,腿也长,身姿挺拔,一身西装被他穿得格外地修身得体。
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,却被隐藏在了金边眼睛里,显得禁欲又多情。
怪不得我那个表姐方夏彤会喜欢。
听说他追了沈星逐多年,没想到最后他却选择了我妈这个富婆。
要不说有钱人的愉快你都想象不到呢?
恍神间,沈星逐早已整理好灵堂散乱的物品,向我踱步而来。
他步子迈得不快,踩在地板上的轻响,却一声声砸得我心头沉闷。
再抬头时,却见他在时间的缝隙里逆光而立。
「走吧,我们回家。」
他向我伸出手,像神祇,又像是为我而来的落日余温。
奈何我看着他这张矜贵清冷的脸,就想到了我那痛失的七个亿。
我抬头望向他,嘴角一撇,满脸委屈,「可我……哪还有家啊。」
三分柔弱,七分怜悯,好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孤女。
「……」
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下一秒,在我的惊呼声中,俯身将我从地上捞起。
我吓得骂骂咧咧:
「沈星逐!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,竟然对自己的继女做出这样的事!」
「到底是道德的沦丧,还是人性的扭曲!」
「林音音。」
「嗯?」
他抱着我往外走,揽着我的左手又将我的头往他的怀里送了几分。
雨后的空气里,我听见他被风吹散的声音。
温润而又好听,让人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「想哭的话,就哭吧。」
所以,我哭了。
一定因为他的声音太过动听!
05
沈星逐如他所承诺地带我吃了芜坊的水煮鱼。
吃饱喝足的我餍足地躺在沙发上望天。
直到洗手间的门微响,我转过头去,看见沈星逐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他走到我的身旁坐下。
白衬衣,碎发微湿,摘掉了眼镜。
坠陷的沙发让我感觉手心有些莫名地发痒。
我在沙发上滚了一会儿,看着他微眯着眼睛用手机回复消息。
嗯,睫毛挺长。
啧,鼻子也挺翘。
听说鼻子翘的人……嘿嘿嘿。
但是,这不是他十秒过去了,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理由!
我没忍住,贱兮兮地用脚轻踢了他一下,骚扰他。
「小爹,小爹,你干吗呢?」
「小爹,小爹,你怎么眯着眼睛啊?」
「你是真近视吗,我还以为你的眼镜是用来装 13 的呢!」
「诶,你抓我做什么呀!」
我踢出去的小腿被他抓在手里。
沈星逐剑眉微挑,放下手机,向我逼近。
我突然感觉有些紧张,咽了咽口水,不住地往后缩。
他却步步紧逼,在沙发最后的角落里帮我捋好耳边的发,轻描淡写:「林音音,我说过了,等到了时间,这笔钱我自然会给你,所以,你不需要勾引我。」
我受惊的表情僵在了脸上,突然有了一分被戳破心思的尴尬。
我摸了摸鼻子,心虚地问:「那是什么时候?」
「你二十岁那天。」
「嗷……」我又开始贱兮兮,「那你刚才到底在看什么呀?」
「公司的财务情况,」沈星逐揉了揉眉心,「在帮你挣钱。」
我很是捧场:「哇!不愧是我的小爹!」
……
「林音音!」
「唉,音音在!」
「你真当我不会打你吗?」
嗯,你当然不会。
因为你,就是为我而来的啊。
……
06
沈星逐是为我而来的。
我从一开始就知道。
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出现的时候,是在市中心的医院。
那时的我,正被以方夏彤母女为首的亲戚拦在我妈病房的外面。
他们将我强硬地压制在地上,看着我「微不足道」地挣扎。
既嘲讽着我们母女的无能,又嗤笑着讲将要如何瓜分这即将没有主人的七个亿。
你想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嚣张?
因为钱能使鬼推磨,而在权力之下的金钱更是有用极了。
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签下一份遗嘱很简单,让这份遗嘱具有法律效力也同样容易。
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,我妈厌恶我至极,早就扬言过,就算是把钱都捐了,也不会给我留下「一分一厘」。
她恨透了那个男人,也同样恨透了我,即使我什么都没做过。
沈星逐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。
在我被方夏彤恶意踩着手指疼到撕心裂肺的时候。
他就那样带着一众警察与律师,突破了长廊外一群壮汉的防线,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他冷着一张脸,让身后的律师拿出了一份文件。
那群人在看过后,立刻脸色大变,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星逐,连挣扎都没有地让人打开了我妈住着的那扇门。
虽然我不知道那份文件上写了什么,但我知道,能让这群人遵纪守法,老老实实接受的东西,必定带着不愿让人探究的内容,所以我很「审时度势」地从来不问。
因此,我当时没想别的。
只是觉得沈星逐这匆匆而来救场的模样还挺帅气,琢磨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?
可正当我还在想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以身相许时。
从病房里出来的沈星逐就当场宣布,他即将要成为我的后爹,并与我妈择日举行婚礼。
我还尚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懵在原地,一旁的方夏彤却当场红了眼。
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着沈星逐:「你明明说你对钱不感兴趣,为什么宁愿接受一个将死的老女人,也不接受我。
哦豁,有瓜! |